裔昭印博士主编的《世界文化史》(以下简称《文化史》,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)首先提出了一个“多元一体”的文化概念。“多元”在文化史著中早已提及,但是“一体”特别是将“多元”与“一体”结合起来组成一个新的概念,在学术界却无先例。“多元一体”表述的实际上是文化史撰写中一种无法回避的矛盾关系,如何处理这一关系,《文化史》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。在远古时代,各文明源点都处在孤立状态,后来,这些源点渐如波动的涟漪由点到面连成一片。至现当代,各区域、各国家甚至各民族的文化虽然大多能以保持自己的特色,但彼此已互相渗透,包容了大量的异元文化因子。这无疑是一体文化的一个重要内涵。而由文明源点的出现到一体文化的形成,文化交流发挥了重要作用。因为文化交流是单元文化联姻的媒介,是由多元文化向一体文化过渡的桥梁。对此,作者有深刻的认识,因而以翔实的资料予以重点描述,终于避免了同类著述中支离的弊病。这是一种有益的探索,这种探索对于目前趋于繁荣的世界历史、世界文明史的撰写具有一定的启迪作用。因为这里同样遇到了如何处理国别史、区域史与整体世界史之间的矛盾关系的问题,而且建国以来的几代学者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劳动,迄今仍未取得理想的结果。“多元一体”又是文化史编写的轴心,整部《文化史》的设计,从大纲的拟定、资料的检索、问题的提出到观点的论证,都围绕着这一轴心开展或进行,读来很有一种严整周全的感受。
世界文化既然为一体,就不能将中国文化以及另一些国家和民族的文化排斥在外。这犹如一座宏伟的大厦,少了其中的某些部分便难以挺立于天地之间。所以没有中国等文化在内的文化史便不能称作世界文化史,而只能称外国文化史,何况中国文化博大精深,源远流长、影响深远,在世界文化史上居于重要地位,且形成了以儒家文化为特色的广大区域。但在已出版的世界文化史著中,似还无人将中国文化纳入世界文化史的编写体系。《文化史》对此做了有益的尝试,将中国文化的相关内容置于相应阶段的世界文化史的显赫位置,叙述了三代文化、东周古典文化、东亚儒家文化、传统文化转型等内容,而且在“一体”编写思想的指导下,使中国文化和他国文化自然地结合在一起,共同构筑了文化史著述中的世界文化。此外,《文化史》还注意了那些习为人们所忽略的单元文化如澳洲文化的描述。澳洲的发现虽迟,但毕竟是五大洲之一洲;文化滥觞虽晚,却有自己突出的特色,撰写世界文化史自然不可或缺。尤为可贵的是,《文化史》细腻地描述了澳洲文化汇入世界文化史主流的过程,说其可贵,是因为一般文化史著都不去或忽略了这一重要环节的叙述。
学术界素将文化概念作广义和狭义两种理解。《文化史》赞同广义的概念,将精神文化置于文化系统的核心地位,同时兼顾了物质文化、制度文化和行为文化等层面。正因为如此,与那些以“纯文化”为研究对象的著述相比,《文化史》的内容具有充实饱满、涵盖广博的特点,因而具有较强的可读性。